吴胜琳
本地爱鸟俱乐部的群主在向外地鸟友介绍我的时候,说我是群里唯一的女将,实实在在爱好“打”鸟(长焦镜头被戏称“长枪大炮”,拍鸟亦被称为“打鸟”)。我心里半是窃喜,半是惭愧。我喜欢这份殊荣,却也惶恐自己技艺水平有限,没有太多出色的作品。后来加入这个队伍的女摄影师多了几个,我也只占了镜头长一百毫米的优势。
怪只怪尼康公司当年出了一款平价的四位数的镜头。本来我跟群友们信誓旦旦,说我不会“中毒”的(行内把热衷拍鸟列为“中毒”),不会去买镜头,就用朋友借给我的那个三百头拍鸟。最终我还是食言了,买了一个两百到五百的阳光头。
在俱乐部的群里,我经常可以欣赏到老师们的经典之作。各种漂亮罕见的鸟儿,在老师们的镜头下活灵活现,呼之欲出。老师们走南闯北,国内国外到处拍,我足不出户就能大饱眼福。云南的赤颈鹤、绿孔雀、红腹角雉,黑龙江的丹顶鹤、天鹅、雪鸮……那些原来只在邮票、明信片或电视里见过的鸟,我经常可以在群里欣赏到。群里Z哥拍鸟十几年,在东北零下三十多度拍雪鸮,曾经车子陷在山野里一个多月,只能等雪化后拖出来修理。拍的片子我认为可以获国际金奖。他拍过的一张鹰隼喂食的照片我记忆最深刻:作为猛禽之首的鹰隼,在叼着一块肉喂幼崽的时候,眼里饱含柔情。清澈的眼眸,散发着母爱的光辉,一看就能让人感受到温柔、耐心。我以前总疑惑这些大男人为什么会迷上拍鸟,拍这些小动物。那一刻,我恍然大悟。除了鸟类漂亮的外表,它们传递给人的那些细腻、温柔、充满爱的感觉,可以带给人类美和爱的力量。
这些珍贵的画面我不奢求拍到。来益阳过夏天的也有很漂亮的鸟,比如蓝喉蜂虎,它的颏、喉和颈侧是蓝色,胸和上腹是绿色,尾下覆羽是淡蓝色,光泽是那种金属质感。还有寿带,两条中央尾羽长达身体的四五倍,形似绶带,故又名绶带鸟。六年以上的壮年和老年寿带雄鸟,全身羽毛由栗色变成白色,鸟儿拖着三十多厘米的白色尾羽在林子飞翔的时候,那灵动的身姿,那飞旋的精彩,是人类望尘莫及的心动。“林中仙子”实至名归。群里总有老师最先捕获鸟讯,并且拍到精彩的画面发在群里。我有了镜头,心里也蠢蠢欲动了,一到周末就跟在老师身后拍。有些老师眼尖,林子里一个闪动就看得见;有些老师耳朵灵,鸟儿一叫就能分辨出是什么鸟。对于经验和技艺,老师们也从不保守,要怎么拍,怎么用光圈和速度,怎么练习手劲端稳镜头,都是毫不保留传授。我有高人指点,加上视力不错,也能拍到一些稍纵即逝的镜头。我拍过空中四只水凤凰打斗在一起的热烈场景,也抓捕过翠鸟在空中倒腾鱼的令人叫绝的动作。因为鱼太大,翠鸟用长长的喙翻转鱼儿几次,终于抛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吞进去。
当然,更多的是摄影的遗憾。经常是看见了鸟儿,在我喜欢的侧逆光里,飞到一个干净的背景前面,姿态优美,动作语言丰富,这样的瞬间随便拍出来都是精彩的画面。可是,经常因为镜头没来得及对准焦点,或者设置的速度还停留在上一次拍静物的数字,偶尔还会出现电池用尽来不及换的情况,因而留下种种遗憾。
我虽然常常劝慰自己说,有美图欣赏就可以了,不用亲自拍,但是一有时间却还是忍不住出去寻找、守候。欣赏自己拍到的作品和大师的作品,感觉不相同,自己拍的才有成就感。
记得三年前的端午节假期,是大晴天,我忙完家里的事后,又跑到某个单位院子的林子里,戴上帽子袖套,躲在树下观察寿带鸟的活动。那时节戴帽子其实是闷热的,但林子里因为雨后湿热,蚊子轰炸起来的痛苦非亲历者不能体会。驱蚊液、花露水洒遍全身也没用,蚊子可以隔着衣服叮,不全副武装不行。夏天的日晒也是拍鸟人的疼,尤其对女摄影师,辛辛苦苦一个冬天养白一度,拍鸟半天就可以尽毁。
但转念一想,反正当不了美人,不如去寻找美发现美,汲取美的力量。何况摄影人永远是年轻。群里有七十几岁的前辈还在以年轻人的步伐在拍鸟。有奔七的老师出去拍鸟一走就是一两个月,因为这样常年户外锻炼,加上健康的生活习惯,看上去只五十出头。即使拍不到鸟,在空气清新的林子里、湖水边喝喝茶、吹吹风,远离汽车尾气和二手烟,也是大自然的一种恩赐。何况只要出去寻找,总会有所收获。
拍鸟的时光,更多的是日晒,是汗水,可是这也算人生的一份经历,何况还收获了爱和美的力量。待到更远的将来,拿不动相机了,这些记录可供欣赏,可供回忆。
本文来源:益阳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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