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鸟

点翠,点的不是金银珠宝,而是它


我很幸运,从午后到日暮,与阿林这一场意犹未尽的谈话让我更加坚定对点翠的这一份喜爱,也更加相信真正的手作艺人当是心手相通,人物相知。就如阿林一般:点的是金银,翠的是内心,用手中的精巧点化开内心的碧波,再用这一池碧水泛起指间的涟漪。丨缘,起于懵懂世间总是有一种奇妙的缘分,把看似无关的人和事牵连在一起,然后再也分不开。阿林和他的点翠,也有这样一段惊喜的邂逅。他从6岁起开始学习京剧,攻旦角,也因此接触到了京剧的点翠头面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在孩子的心中,那些华美的凤鸟、蝴蝶,只是些“好玩儿的小东西”,是属于他自己的小玩具。或许当初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,这些“小东西”一玩就是十余年,以致于在他本科毕业拿到了收入很高的工作offer后,仍然执着的放弃了本专业,继续在点翠的世界里尽情游戏。“在这方面我是个有些悲观的人,我总觉得一个人一辈子太短,如果在这么短的生命里不能抓紧一切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那真是太浪费了。”阿林说。这是他的缘,这是他生命里注定的东西。丨作,耕于年少阿林第一次开始自己亲手做点翠还是高中时期。那时的他已经对点翠头面有了一定的研究,积累了各类点翠首饰图片两千余张,并开始自己绘制或仿制一些点翠首饰。可以想见,最初的那几步总是困难而原始。从用蓝色窗花纸填充,到涂料,到以麻线、丝线、鹅毛染色而成,再到真金真翠真宝石;从高中时每天背着所有的工具上学、抓紧课上课间一切时间做,到大学时不断往返奔波于京津两地、拜访求教老师傅,再到有了自己的小小作坊,阿林笑着和我说起了他这一大段“黑历史”。经他手的每一件作品他都拍了照,包括最初的那些幼稚又有点荒唐的试验品。看着这些照片,我想再荒唐的“黑历史”都将成为他最珍贵的宝物,因为它们身上承载的是少年阿林的勇气和梦想,更是他寻找创作灵感时最强大的生命源。大二那年,阿林受朋友邀请参加了北京国际设计周的展览。在要断电、禁明火的寝室里,阿林连续奋战20多个小时完成参展作品,“连吃饭都没挪开桌子一步”。这是阿林最疯狂的事,是他癫狂而无悔的青春。丨愿,中庸于世我问阿林,“更愿意回到百十年前,手工技艺巅峰的时代,还是现在?”他说现在,因为现在有更多的可能。对于点翠这门手艺,从先秦买椟还珠里的“辑以羽翠”到明清时期的后妃凤冠,或许现在不是它最好的年代。需求量的减少、原材料的稀缺、各类替代品的不断出现,还有对使用翠鸟羽毛的质疑,让今天的点翠手艺人有点举步维艰。但是阿林认为这也是一个让它重获新生的好时代。他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为点翠发掘立于现世的道路,用自己的声音去为点翠正名,让更多的人理解并懂得这门传统手艺。供于庙堂之高则寡,传于江湖之远则凡。在阿林的心中给点翠和他自己都留了一个“中庸”的位置。他最喜欢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点翠凤冠,也不是粗糙简单的爆款,而是小巧精致、匠心独运的小饰品。一副耳环、一枚领扣,小巧精致,不需要占据人的全部视线,而只追求那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点睛之笔。格物、致知,而后才正心、修身。阿林享受着做点翠给他的孤独,因为在这孤独中他能尝试不同的方法,能看到千变万化,能静心思考。他给自己也留了一个中庸的位置,不愿意看到点翠技艺的沦落,更不愿意看到它因被过分哄抬而失去本真。我很佩服这个90后少年的持重与慎独,不求名,不求利,只求索于本心。丨莫忘初心,少年在路上现在的阿林一边做活儿,一边正在积极的准备考研。他觉得还有好多东西要学,还有更高的眼界需要去打开。“我想做个博物之人,而不仅是制物之人。”博者,博物洽闻也。传世之美,承人之志,这一路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来说,还有太多未知。但我看着阿林,看着他拿起私藏的、自己修复的清代鎏金点翠嵌碧玺万福钗时的眼神,我相信他终究会将这一路的点点滴滴都融进自己内心那一汪碧潭,润进世间大众的心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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