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药膏有哪几种 http://baidianfeng.39.net/a_zczz/131018/4275471.html“嘘……”D君忽然停住脚步,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手指向不远处横斜水面的一棵柳树。浓绿之中,闪烁着一点橙蓝。是普通翠鸟,我认出它额前斑点状蓝绿、腹前和耳羽的橙色,黑色长喙紧紧闭合,目光投向流动的水面,两脚紧紧抓住树枝,一动也不动,它全神贯注,周身的一切随之凝固,微风、河流、人语通通都被它踩在脚下。片刻之后,蓝色的箭簇冲入水面,水花压得很小,而后叼起一条小白鱼冲出水面,迅速扑进了树林。我们保持不动,直至捕猎的余痕也消失。D君此行满意。“看到翠鸟了。”大片乌云覆在头顶,又一场暴雨将至,地面升起薄薄的水汽。那日所见最多的是白头鹎和灰喜鹊,小pt艳丽的繁殖羽尚未褪去,两只夜鹭缩头沉睡,戴胜在枝头呆头呆脑,观鸟收获甚微,但有翠鸟,便算好日子。翠鸟让人分外高兴。一般将普通翠鸟简称为翠鸟,或直接简称一个字,翠。为它命名的人灵光乍现,找到了一个能够准确描绘它颜色的词,非蓝非绿,介于之间,蓝绿羽交叠而蓬松,背上的羽毛在日光下呈现柔和的变化,蓝绿色似乎是种保护色,让它可以隐藏在田间或水面的绿意中,但另一方面,它又很醒目,总是能让人一眼发现,立马被带入专注气氛中去,在长则十分钟,短则十几秒的时间内,心随它动,完成一次捕猎。如果它胜利,观者也有饱餐之感;如果它失败,观者会自责,怀疑是自己的呼吸搅扰它的判断。自从年观鸟以来,得见翠鸟的频次还算可以,少说也有十五次,上海、深圳、江苏、云南、浙江都见到过。翠鸟的身姿 ,有时从飞驰的高铁偶然望出去,也能准确辨认出它的身影。翠鸟对生境的选择并不十分挑剔,水泽边易见,喜爱洁净、清澈、安静的水面,捕猎时,立于视野开阔的树枝上,休息时,又缩头隐藏在阴影下不易被发觉的桥洞或石头上,来去自由,行踪潇洒。即便掌握了一些规律,或是蹲到某一只翠鸟的捕猎点,也不是想见就能见,鸟不等人。因为出去观鸟遇到翠鸟的次数比较多,一度以为翠鸟的种群数量很大,直至前几天翻阅资料,才知道翠鸟虽然无危,但全球数量预估只在百万,而且近十几年来,翠在欧洲的种群数量快速下跌,至于中国的数据则不得而知,想也并不乐观。至少二十年前,应该还算常见吧,每次暑假去乡下的河边游野泳,在水流平缓的地段,仔细看去,都有翠鸟瞪着眼,稳立枝头,对孩童的惊呼不屑一顾,自有其庄严和威仪。六七岁上学途中 次见翠鸟,学校旁的池塘,一只蓝色的小鸟站在电线杆上,直视着水面,好似深仇大恨,突然爪子一松,整个鸟儿就那么掉了下去,我“啊啊啊”,那小蓝鸟又飞出水面,叼一条鱼扬长而去。放学后,我向大人描述所见,大人说,那是打鱼郎,就翠鸟。这才知道这鸟的大名,初中在家附近的溪边见过一只,也是 一只,此后再没见过,也不关心。对周遭的生物失去兴趣正是童年消失的特征之一。城市的剧烈扩张也侵占了翠鸟原本的领地,山川改换面貌,这些骄傲又有些挑剔的小东西,只能迁去远处,寻找更洁净的水域,翠鸟并非遽然消失,而是一点点离开了城市的视野。D君迷上观鸟之后,正巧我们要去一趟深圳,深圳的写作者L君也观鸟,便约着同去了红树林。沿着海岸线生长的树林据说偶尔会出现海风吹来的迷鸟,观鸟人称之为“妖怪”,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五月,大部分的鸟已经动身去往北方,开始它们年复一年的冒险。我认不得几种鸟,纯粹凑热闹,L君指向远处海面随风起伏的一团黑点,说是凤头潜鸭,凤头潜鸭旁边可能还有别的潜鸭,离人都太远,被浪摧打得散开又聚拢,岸边的红嘴鸥正在向人乞食,绿头鸭里混进了几只琵嘴鸭,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我兴致不浓,开始走神,一扭头,D君和L君都停下脚步,拿着相机对准一块石头。我问D君在看什么,D君小声说,翠鸟!他激动得跺脚,当然,那时候他也非常菜。我们三人盯着那只饱食之后精神恍惚的翠鸟看了五六分钟,直至它离开。此前从未在望远镜中观看过翠鸟,镜头拉近了我和它的距离,或说,我这才算是 次看清了翠鸟的模样,它应该是只雄鸟,羽色鲜亮青春,时不时垂头,用长喙轻轻擦拭胸前的羽毛,赤红的爪子收拢在腹下。观者能很明确地感应到它的情绪,那种心满意足,无人打搅的幸福。它朝我们看了一眼,意识到我们的目光,摇了摇头,飞入附近的树丛。我的心剧烈地砰砰跳了五六分钟,脸都烫了。很多观鸟者的初恋是翠鸟,我的就是。鸟各有性情,世上美丽的鸟儿比比皆是,但并非每种都会给人爱情的感觉,那些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的雀儿击中不了我的心,目前见过的所有的鸭子都无法让我兴奋。翠鸟绝少开口,向来八风不动,决定瞬间毫不迟疑,身型小而精干,硕大的喙有些不太协调地按在头上,形状如同黑铁箭簇,时常紧闭,而头部的羽毛又衔接上喙的曲线,犹如水流吹开。而美丽的羽色,意外赋予它让人怜惜的气质。世纪公园的鸟岛上时常可见翠鸟,去年年中、年底,今年年初、年中,见过五次,观测位置大抵相同。翠鸟的领地意识很强,除非环境变化或死亡,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地盘,所见很可能是同一只。果真如此,那么它熬过酷寒,活到了下一个繁殖季。对翠鸟来说,生活并不容易,它们总是死于酷寒和食物短缺,从一个繁殖季到下一个繁殖季,只有四分之一能活下来。觊觎翠鸟之美的不止观鸟者,还有痴迷点翠的人,严格来说,点翠所用的翠羽只用白胸翡翠和蓝翡翠的背羽,咱们普通翠鸟身上的那几根蓝毛不够用,倒免去被盗杀的厄运,但因蓝翡翠和白胸翡翠比普通翠鸟少见,普通翠鸟的羽毛也被当作“点翠”市场的平替。年,我在苏州百花戏服厂观看点翠制作工艺,彼时已经禁止盗猎,所以匠人以染色鹅毛来制作“点翠”头面,小心翼翼地将羽毛粘入银托底上,厂长说,光泽实在差太多了。说罢拿出一个小匣,从匣中拿出一只制作于九十年代的旧簪,金银包裹着翠鸟的羽毛,不可否认翠羽的流光之美,比宝石更加灵动。禁令未明之前,许多角儿来定过全套点翠的头面,后来的人,就只能穿戴蓝色鹅毛的点翠头面,但厂长又意味深长地说,点翠,只要想有,还是能有。禁令不能完全阻止盗猎,和对象牙的追逐一样,只要还有买家,就一定有趋利之人。今年四月,参加某场活动,见到个漂亮女人,但她撩开头发,露出白皙耳珠上点翠耳环时,我差点没忍住内心的恶寒,感慨这无可救药的虚荣,匆匆走开。那女人或许只见过翠鸟的羽毛,却没见过野生状态下鲜活的翠鸟,不然如何能忍受这样无意义的杀戮。只能说,我对翠鸟产生强烈的一厢情愿的同类之情。冒着可能淋雨的风险,我和D君又向前走一段,绕过世纪公园的大片水域,转到一条小小的河湾处,在那里我也曾见过一只翠鸟,但那天它不在,天也黑下来,再待着真要赶上大雨,我们混入离开的人群,一起向公园外走。D君决定为那日命名,格式仿照塞林格《逮香蕉鱼的好日子》和村上《袋鼠佳日》。“翠鸟佳日”,可还行?东东来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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